黄白甜

【古代AU|穆老关门弟子X大师姐家锦衣卫】桃花倦倦·含苞2

 含苞2

木制的车轮碾过满地白雪，车辙随着藏在冰雪之下凹凸不平的小石子儿上上下下。

 

“哥哥，给我买糖葫芦吧。”今夏探头望着热闹的街巷，四处都被高高的大红灯笼架子装点，白雪落在绿色的屋瓦上，衬得京城好生气派。

 

小新叫停了在人行道上原就行得慢的马车，将窗帘从今夏头顶上抬起，伸手递上一块碎银。“大爷新年好，给我妹妹选一串大点的吧。”

 

“比起杭州和南京的如何？”小新笑着看今夏把冰糖壳啃得嘎嘣响。

 

“好吃。小新你也吃一颗。”她含着嘴里的山楂，塞进左侧的腮帮子里咀嚼，脑袋又好奇地挪到窗边。

 

“仔细得了风寒，这个年节再想玩个痛快就难了，到时候师傅肯定把你关在驿馆里天天喝苦药。”

 

穆老捏着胡须点头，今夏窃窃地把脑袋缩回了，掩好了帘子。

 

“呸呸呸，大过年的你咒我呢？怎么还没到啊，街上这么堵，我都想下去走走了。”今夏靠在窗框上，将糖葫芦的竹签架在两只手掌间转着玩。只听得喧闹声中有轻快的马蹄声靠近。

 

“请问可是穆老的车队？”身着雪青色披风的少年身后的人问道。

 

今夏推开红木车门，眼睛弯成了一对翘翘的小月亮。“陆十三！”

 

“我十四了，不许再叫陆十三。”陆绎的手掌将缰绳绕了一圈，如今的少年身姿愈发挺拔高大，骑着精壮的大马正显贵公子的翩翩英俊。

 

“我是你小师姨，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小丫头嘴上还沾着琥珀色是糖蜜，声音听起来也甜甜的。她嫌车里闷得慌，扯上裘帽央求师傅让她出去和陆绎一起骑马。

 

穆老乐得随她。

 

陆绎留下身后的岑阿福帮忙开路，伸出手臂示意今夏将小手搭上来。

 

听说陆绎的母亲已经到驿馆帮忙打点，看着小今夏被陆绎扶上同一匹马后，小新好言催促着车夫快些跟上。

 

“你怎么知道我们何时进的城？”今夏乖巧地扶着马鞍，这匹白马对她而言着实是太高大了，以她的个子踩着马镫上来都有些费劲。

 

“只是碰巧罢了。”陆绎两臂环着她，裘帽的白色毛边丝丝飘在侧脸上，他松松扯着缰绳，夹着马肚子慢行。

 

“这么巧啊……”今夏的口中哈出白气，随着马蹄的节奏一摇一晃的，不自觉地靠在了陆绎的怀里。

 

哪儿来的巧，陆绎早就让阿福留意着城门进出的情况。

 

“陆十三多好听啊，你偏偏不喜欢。”她套着帽子的大脑袋靠在了少年的颈窝上，凉风夹着小冰晶吹开细碎的额发。

 

他不言语，手掌敷上今夏暴露在外头抓紧马鞍的微红小手。

 

“你真的不喜欢啊……可是十三这两个字好写啊，你的绎字儿太复杂了，信纸的格子拢共就那么大，糊在一团写废了好些纸呢。”

 

“那便是你学艺不精了，小孩子学写字都要练小字的。再说了，我何曾给你起过什么花名了？”陆绎紧紧手臂，将她身上的披风收得更拢些。

 

“倒还真没有……”今夏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转，满目京城的风雪繁华，靠在少年的胸怀中只觉十分温暖。

 

……

 

上元一日夜空晴朗。官府早早差遣人扫了主街上的积雪，以保美观安全。七种亮色点彩构成街上花灯与摊档的长幅，泥金勾勒出皇城异于他地的富丽堂皇。

 

“为什么小新就能去，我却不能跟着师傅进宫，听说宫里的歌舞吃食都是顶好的。”今夏倚在石桥上，晃着手里的白兔花灯，里头的火心被颠得忽明忽灭。

 

“你师兄稳重，穆老带他在身边是自然。倒是你这个闯祸精，跟着去了宫里左不过被礼数拘着，铁定要惹出乱子的，到时候保不准脑袋都没了。”陆绎伸手勾勾她冻红的鼻尖，今夏的小脸顿时攒成了一团。

 

“红豆元宵，馅多料足的大元宵咯！”桥下的小摊上传来叫卖元宵的声音。

 

大元宵啊。

 

她手里的小白兔渐渐明亮平静下来，“我……”

 

是谁煮了元宵在等自己回家？

 

“今夏，你怎么了？”陆绎暖烘烘的手掌捧起今夏冰凉的脸颊。

 

“这个地方，我好像来过。”桥下的灯火在今夏的杏仁眼里留下星星点点的光斑。

 

目光所及的不远处就是灯火通明的护国寺，活水渠边的白灯笼与众不同地灼人注目。

 

“走吧？”

 

“嗯。”

 

白灯笼下是一个粉衣女子，她俯身在折起的天灯上写着什么。如果靠仔细些，便能发现上面写满了名字。

 

“来人啊！抓小贼了！”人群被撞开，又在慌乱中挤作了一团。

 

顷刻间寺外火光一片，有人踢翻了悬在木架上的灯油。今夏还在发呆，忽地一阵风吹得火苗四散窜腾，点着了她手里的花灯。

 

“小心。”陆绎将木木的今夏拉到身后，眼疾手快地夺过她手里细细的木棍，扔进火海里。

 

他执起今夏的手仔细检查，“没烧着手吧？”

 

小丫头摇头，火势越烧越高，似筑起一道墙。“陆绎，你看……”

 

热辣的火烧得空气浓重而扭曲，四周的尖叫声被衬托得有些狰狞。

 

“有个漂亮姐姐被困在里面了。那里还能绕进去，我要去救她！”今夏指着一条狭窄的通路，地上原撒了些水，所以没灯油没流过去。

 

“你轻功不好，乖乖待着，我去。”今夏在桃花谷里跟着师兄师姐们学的是半吊子功夫，多是为了打架玩闹，陆绎哪能放她一个九岁的孩子去救人。他扭开腰上挂着的牛皮水囊，打湿了从怀里拿出的手帕。

 

被火势困住的粉衫女子莫约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火光在她清秀的眉眼中颤抖，面前的大火像倾倒的朱砂颜料，染红了襟前绣着的杏花。

 

老成的少年出现，抓着她的皓腕跑出了火场。

 

“这位姐姐，你还好吧？”今夏递上绣着小桃的干净丝帕，看向那张惹了灰的鹅蛋脸，带着笑意的表情化开了面前女人眼色中的防备和清冷。“下次若是再遇上着火，要记得逃啊。”

 

“谢谢……”

 

“好了，早些回去吧。”陆绎用拇指蹭掉脸上的烟灰，打破半长不短的沉默。

 

“好吧……”尽管今夏觉得还有些意犹未尽，但刚刚的场面确实有些惊险。才行了两步，趁行人没将她们分开，她又回身冲粉衫女子喊了一句：“漂亮姐姐，祝你上元节安康。”

 

“我……”她许久未听过这样的祝福了。

 

林菱捏着手里小小的粉帕，浅淡的饴糖味道沾上面颊。她站在原地，望着小女孩被刚刚救她的意气少年牵起手遥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