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白甜

【古代AU|穆老关门弟子X大师姐家锦衣卫】桃花倦倦·尽繁茂2

尽繁茂2

 

京郊收粮一事拔掉了严世蕃在户部敛财的几颗钉子。

 

但廖闻华依旧风光，近日还向皇上进贡了百花酒，更得圣心。

 

皇帝将严嵩叫到面前，质问他为何私藏了如此佳酿。严家父子心中不快，发觉廖闻华似有想脱离严家摆布、自讨圣上宠信的意思。

 

“父亲不必为此思虑过度，我们能让廖闻华坐到今天的位置，自然也有办法让他掉下去。”严世蕃自如自傲地笑。

 

“公子，您让淳于启负责的那批货已经在路上了。”严风将手中的信纸呈递给他。

 

严世蕃阖眼点头，“淳于启，不错。”

 

“公子不忌惮他与陆绎是表亲关系吗？”

 

“是又如何？”严世蕃不屑，“做生意而已，他能查出什么？再说了，陆廷死后淳于家就知道陆家这个靠山不如从前了。就凭陆绎的作风，他们家的皇商是做不长久的。淳于启投靠我，我就赏他这个面子。”

 

他招来一个仕女，她便自觉跪在严世蕃身前为他捶腿。

 

“对了，严风，沿海新研制的毒物如何了？蓝玉簪我已经玩腻了，快送新的上来，给我的菱儿解闷儿。”

 

“毛大当家的说，不日就可研制成功了。”严风捧着严世蕃随手放下的铁扇。

 

“好，好！”

 

……

 

青灰相间的鸽子停在陆绎书房的窗檐上。

 

他取下鸽子腿上的竹筒，展开其中的纸条。

 

‘戌时见。’

 

“哎哟，可算把你等来了，过来陪我下棋。”他们定好私下约见的小阁隐于城中，位置偏僻，鲜有人知。

 

“这么晚把我叫来，就为了下棋？”陆绎见他把黑子一方的位置空着，显然是留给自己的。

 

蓝青玄重新点起小炉烹水煮茶。“那是，我可最喜欢下棋了。”

 

这盘小今夏交给他的棋局，蓝青玄喜欢得不行。

 

“陆大人，你可知道，半月前京郊一案的蓝玉簪，并非一开始就长在那山崖上。”

 

“哦？”他将目光投在四四方方的棋盘上，习惯性地占去东南角上的一点。

 

“今年夏天，才有人刻意将那些毒物移植到了京郊的。”蓝青玄藏着笑，从容应对陆绎开局时就不掩的锋芒，“我觉得很有趣，就叫人调查了一下。”

 

他丹青阁在全国各处都有门人，其中四处寻找药材炼丹制药的不在少数。如今得了皇帝信任，蓝道长这方面的耳目只增不减。

 

“借着为皇上寻访珍稀药材的由头，发现了不少好东西。这些要是呈报上去，应该够严党吃一记了。”他继续落子，棋定后从袖中拿出了一叠写满字的纸张。

 

沿海一带有人在大规模地研制毒药。这些毒物经过交易落入倭寇手中，用于控制百姓村民，培养成他们侵扰抢掠的帮凶。

 

信上不仅有对毒的详述和记录，还有交易和资金来往的走向，指向了严党。

 

陆绎拿着手中厚厚的信纸翻看。

 

“嗯。最近严世蕃因为百花酒和廖闻华闹得挺厉害，估计这个廖闻华活不久了……”蓝青玄觉得有点亏，倒像是自己在帮严世蕃除心头乱了。不过同时也能一把端了他和倭寇联合制毒的窝点，不算太亏。

 

“嗯……”陆绎的心思还在扳倒廖闻华一事上，随意放了一个子儿。

 

蓝青玄看看天色不早，棋局就作罢吧。

 

“不早了，我回了，家里有人等着呢。”他起身拿起帽子，却看陆绎还毫无离意，又研究整理起那堆纸来。

 

蓝青玄瘪嘴，他一个道家人，怎么一身红娘命。

 

“我就多一句，你早些歇。等人也是费精神的事儿。”

 

……

 

年关时，户部因账面作假和蓝青玄看似无意呈报的沿海毒品交易一事，闹得天翻地覆，廖闻华意料之中地被内阁推出来担责，一夜落入诏狱。

 

京城风雪满天，落地一片泥泞。泥泞只能由欲望来涂，水墨颜色不论黑灰浓淡，终是不够浑浊。

 

“蓝真人。”内宫长长的甬道上，一架红顶暖轿停在一身墨蓝色道袍的男子面前。

 

“裕王殿下。”蓝青玄转动拂尘行礼。

 

“蓝真人多礼了。”裕王从随从抬起的帘子里望向雪地里的蓝青玄，内阁借户部之手已经连续三年欠了他裕王府的岁赐，“此次我还要多谢蓝真人的‘无心之举’了。”

 

“殿下言重，贫道只奉天尊之意行事。”

 

裕王低头，轻蔑地笑。若是放在以前，他一个天生富贵的王爷是看不上这些日日讨好父皇的道士的。

 

可现下情形，他倒也想问问这御前的红人，自己可有天命。

 

“本王府中温室饲养的菊花开得甚好，不妨派人送些与蓝真人吧。制丹、烹茶、煮酒，皆是好的。”

 

“谢过裕王殿下。”

 

那话终究还是没有问出口，裕王抬手，叫人放下裹了毛边御寒的轿帘离去。

 

……

 

又是一年上元。

 

夜空中的星河静看人间熙攘歌舞。星星觉得这样鲜艳多彩的画卷太老、太陈旧，年年的享乐与奢靡都是一样的，远不值得再精工重描上色。

 

月亮却说值得，因为总有新的团圆，总归年年岁岁，那地上的人是不一样的。

 

有的人不在了。

 

有的人变了。

 

有的人长大了。

 

夏府中升起一轮天灯，时隔十三年，她终于回家了。

 

女孩颈上挂着一双飞鱼含珠的璎珞，袖口的桃花被暖橘色的烛光照亮。

 

今夏提着四面雕花镂空的桃花花灯，灯芯透着纸上印刻的轮廓，将花叶映在她的衣裙上，再任由风中垂下的流苏拂去。

 

直到那灯花落在了陆绎的袍子上，照得雪青色长袍上的银丝刺绣闪闪发光。

 

他抬手，勾勾今夏粉红的鼻尖。她笑着把表情缩成了一团。

 

还是和俩人小时候在京城过的那个上元节时一样。

 

人潮往来，灯火绘着模糊的线，将他们包围在一片温暖中。

 

陆绎将掌心覆上今夏那只提灯的微凉的手，搂着她并行在京城繁华如梦的街道上。

 

“陆绎。”

 

小桃花笑着看他，眸子里泛起涟漪。

 

“我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