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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AU|穆老关门弟子X大师姐家锦衣卫】桃花倦倦·花再开4



花再开4

 

闷热的盛夏刚刚过了峰头,杭城褪去明艳的花草树木,穿上缤纷的彩胜华锦。

 

七夕的簪花大会到了。

 

“唉……本来为着今年的簪花大会,我还专门找师傅学了一年的书画呢。”淳于敏坐在向阳的窗户下绣花,想给小姐妹绣个箜篌,却怎么也绣不好。

 

“敏儿怎么这么说?今年你不打算参加吗?”今夏将卷好的粉色丝线放进篮子里,劝她还是换个花样。

 

“还不是因为司马长安……虽说杭州城现在太平了,可人们的嘴闲不住啊。世家小姐们都议论我呢,也就还好有你,我便假装听不见算了。”

 

“议论什么呀?说你嫁不出去?她们怎么不照照镜子看看自个儿呢?”今夏对着空气铡手中的剪子。

 

“算了吧,我今年也没有那个心情了。”

 

正说着话,淳于夫人将新做的衣服头面送了进来。

 

“知道你们今年都不参选,但这气势不能输了其他姑娘呀。夏儿你呢,不管怎样,日后肯定是要跟绎儿订亲的……”

 

“夫人,我们俩的事儿……还没数呢。”

 

“是……没跟绎儿的父亲提过?那我替你修书回京……”

 

“不了,不劳烦夫人替我操心。”今夏推辞着,提到陆廷时面露难色。

 

敏儿见她神色尴尬,放下手里的绣棚子打圆场。“娘,人家的事你就别管了,她不急的。”

 

“什么不急啊,都十六了还不急……”

 

“我不也十六了,你现下何时替我急啦?”

 

“欸,你们俩怎么能混为一谈?”

 

“怎么不行?”

 

……

 

陆绎回京后和父亲大吵了一架,关系愈发疏远淡漠。

 

缘起于他先前从杭州寄回的一封信,里面写有他对严世蕃通倭的推断和一些证据,他向父亲提及严世蕃利用司马长安这一假身份四处作恶,望他以锦衣卫指挥使的身份严查。

 

那封信甚至没送进北镇抚司,就被陆廷半路派人截获了。

 

陆绎不解。回到陆府后第一时间去了父亲的书房。

 

“通倭?这种话是小孩过家家,想说就能说的吗?”老爷子捏紧了拳头,之所以截了他的信,是因为儿子南下时他才查出北镇抚司中有严世蕃的耳目,这种东西自然不能堂而皇之地送进去。

 

“那是事实!”陆绎磨着后槽牙说。

 

“是事实又怎么样?就凭这样的两个字,你就觉得能动摇陛下对严家长久以来的信任了吗?你未免太不懂官场之道!”陆廷说得有些气血上涌,用手巾掩着嘴,重重地咳了几声。

 

陆绎心中不平。

 

“爹!可你为什么不派人暗中查办?现在再想找证据就难了,而且还让毛海峰这个倭寇头子得了机会,继续在东南作乱。”

 

“你别忘了自己是个锦衣卫!咳咳,我们只听当今圣上一人之令办事,不是什么事情都能由着你为所欲为的。”陆廷瞥见手帕里的血迹,悄悄藏进了袖子。

 

陆绎歪了歪嘴角,冷哼一声,“置身事外,父亲您已经做得够好了,冷血无情傍身的滋味儿,尝够了,我该有些不同才是。”

 

陆廷越听越生气,指着他的手指使上劲,尽量保持不要抖得太过厉害。

 

“你……日后若是出了什么事,别怪我没出手保你。”

 

他大袖一挥,摔门离去。

 

……

 

今年的簪花大会,拔得头筹的是两个女子。

 

大家都啧啧称奇,叹为观止。

 

“今夏,你是从哪认识了两个这么好的姐姐,我都要嫉妒了。”淳于敏挽着她鹅黄色的琵琶袖,望向台上两人同时展开卷轴,上面写着榜首的名字。

 

翟兰叶,上官曦。

 

“你嫉妒什么呀?”今夏拨拨敏儿的头发,轻轻别在她耳后,“以后也一定会有小姑娘夸我们俩是好姐姐的。”

 

台上的画师望着两位倩丽清冷的女子有些忙不过来,突然告知他要画两幅画,光是选姿势、定造型就愁没了半个脑袋的头发。

 

“不过,别说是我们了,你看看台下这些男子,谁不爱慕她们呢?”

 

今夏挑眉,可惜这些男子不知道,他们更该羡慕的是这两个姑娘的关系。回忆起刚刚兰叶弹琴上官曦舞剑的画面,情真意切,令她赞叹甚美。

 

是时候向七仙姑许愿了。

 

彩绸制成的上千朵染色的连理吉庆花,被随风送上空中,像是五色云霞,良久不散。

 

借着满天乞巧的彩花,水边红栏后的姑娘们都捧着手里的蛛盒,虔诚地闭上了双眼。

 

喜水性的兰花占满了亭台下阴暗的空间,线条纤细,边缘色浓而厚,衬得草叶中的花只需浅淡的色彩就足够美艳。

 

风过卷起兰叶,翩翩留痕。

 

敏儿希望今夏和大哥哥往后幸福。

 

今夏期许敏儿能遇良人护她一生。

 

……

 

过了七月半,晚间帝京的院落里,初秋的风已经开始呼啸。

 

陆绎发觉父亲或许一直在隐瞒他的病情,自六月起就将许多卷宗往自己书房里送。近来又得知陆廷突然频繁地请十年前锦衣卫中的老部下杨程万到府上喝茶,心觉不妥。

 

找来管家层层逼问才知,父亲的时日不多了。

 

陆廷很意外,儿子今夜竟然亲自送了粥饭和药食进房。

 

“绎儿,看来你都知道了。”

 

陆绎怪他为何不早告诉自己,陆廷却从被褥下拿出了一个木盒子,打断了他絮絮叨叨的担忧。

 

“这里头,其一是夏家的昭雪书,我收着好些年了,日后你要好好保管。当今圣上的脾气你也知道,不会轻易承认过去的错误。所以你要等,等到新帝登基,利用我留下的人脉势力,为夏家平反。”他半卧在床上,说话时胡须随之颤抖,再怎么保持话语的力气也掩藏不住蜡黄的脸色。

 

“爹……我现在去请大夫来,您别说了。”陆绎眼眶里颤巍巍地藏着湿润。

 

“不不不,你听我说完。我知道你和夏儿的情分,只可惜命运弄人,眼见南京一别后你也消沉了许多。我知道你一直在为你娘当年遇刺身亡的事情耿耿于怀,但为父希望你知道,我和你娘临终前的愿望是一样的,我何曾不希望你和夏儿好好在一起?”

 

“爹,我都明白,我还没告诉她,还没带她回来见您呢。”陆绎扶着父亲的手臂,眼眶越来越红。

 

“她是个好孩子,我知道。等到了那一天,一定把人给我娶回家,好好待她,明白吗?”

 

“孩儿明白……”

 

陆绎打开盒子,发现卷宗下还放着一张叠起的地图。

 

“这是我多年来费尽心机给严家布下的套。这是块绝佳之地,风水说,得此地者,必有得天下之势……”

 

他眼中有几分惊讶,又有几分动容。

 

“爹,这块地……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如今是严世蕃的家产。”

 

“不错,多年来,我一直试图找到更多的证据,怎奈皇上对严家倚重太深,没有足够的证据皇上是不会相信的,即便是呈上去,也容易给自己招来灾祸……咳咳……有些事,我希望你明白,切不可操之过急。”

 

陆绎听着父亲的话,知晓手里捧着的东西是多么重要和珍贵。听着陆廷越来越弱的呼吸,陆绎皱眉,扣着他的手腕,希望能让他先停下休息。

 

“你重情义,爹很欣慰,是个心中有大道的孩子。但实现道,必须有恰当的术,运筹帷幄,层层布局。我给你的这些东西,一定要等到适当的机会,再呈给皇上。日后爹不在了,你要学会自保,夏儿还在杭州等你……咳咳……”

 

陆廷已经咳嗽咳得气力虚短,但他总觉得该交待给儿子的话永远说不完一样,风风火火的一生中从未有一刻如此祈求,希望上天垂怜,让他再多看一会儿人间。

 

让他再多看一会儿他的孩子。

 

“爹,您别说了,我马上叫岑福去请大夫来。”

 

“好了,绎儿。说了这么些,东西交给你,我的心也就放下了。你要记住,扳倒严家,必须等到最好的机会,勿要冲动行事。”

 

陆绎在他膝下点头许诺,始终蓄着眼眶里的泪水,压抑着不让它落下。

 

大夫赶来后放了几枚金针,老爷子总算是睡下了。走出房间的孩子仰头,望着无花无月的庭院,终于滴下泪来。

 

陆廷安然入梦,梦中海棠依旧,年年岁岁,终成了永生的花,看不尽,长灿烂。

 

一夜过去,他再没醒来。

 

陆府上下遍布素绸,白烛高筑。

 

剩下的事,剩下的路,都没有长辈们了。

 

远在桃花谷的孩子将桌上的信揉进了冰凉的掌心,伏案痛哭。

 

夏末最后的花叶,消散在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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