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白甜

【古代AU|穆老关门弟子X大师姐家锦衣卫】桃花倦倦·次含苞1

次含苞1

 

一碗鸡汤热腾腾地送出去，还没来得及凉就退了回来。

 

陆绎心想小桃花昨晚淋过雨，一大早特意送了碗添了许多药材的暖汤。

 

小院前卖糖芋的大娘说，兄妹俩一早就乘马车出城了。

 

脑子热来得快，心灰意冷也来得快。陆绎单手撑头让岑福把东西拿了下去，他长这么大第一次大早上的想喝酒了。

 

青梅竹马的情投意合太过顺利，以至于一旦想到往日甜蜜，今日的任何挫折都能够令人感到不堪重负。

 

写有徤椹父子罪行的密函才刚刚送出，他得等到查抄的驾贴到扬州。陆绎揉着太阳穴，决定先去乌安帮找上官曦谈谈她主动送上门的合作。

 

扬州上空仍下着小雨，高地处正在修缮的天宁禅寺镇守着烟云飘渺的城市，笔力柔美，湿墨尽染。竹制鹰架中钉钉镗镗的锤声被雨水美化得像编钟乐声，只凭一场雨就道出扬州的闲逸安详。

 

……

 

雨天马车难行，今夏最不喜欢的就是坐在又闷又晃的马车里，偏偏一到下雨天，两个条件都占全了。

 

她也怨不得小新，是自己要一大早就走，下着雨又不容易找到一艘去杭州的船。

 

“今夏，淳于小姐有说婚期在什么时候吗？”穆新边问边打开折扇。

 

“八日后……”她昨晚展开信纸的时候看到有几个字迹的边缘化开了，猜想敏儿写信的时候心情很差。

 

“怎么这么突然？”小新虽然知道她坚持天微微亮就走是想借机躲躲陆绎，但这淳于府的事情发生得也太唐突了些。

 

今夏摇头，夺过他的扇子，“我也不知道，希望她出嫁是件开心事吧……”

 

“公子，前面到驿站了，是否下车歇歇喝杯茶？”

 

今夏听到车夫的话松了口气，总算能消停一会了。正提了裙摆准备下车，却听到车外有个嬉笑轻佻的声音传来。

 

她皱眉，是个讨酒喝的青衣道士，说是从丹青阁下山来。

 

“抱歉，我们出来得急，车上没有备酒。”小新无奈地一把推开车门，他听着声儿就知道是谁。

 

来人咧着大大的笑，将沾了雨露的竹叶送到他面前，想插进小新的衣襟里，被少年伸手挡开。

 

“我说……”今夏顺着车外头阴冷的雨光也探出了头，吓得道士反手将竹叶折了握在袖子里。

 

“哪有人大白天的就要喝酒的？”

 

“你不是那人，你怎么知道那人不想呢？”青衣人话中玄妙还算着道儿，有那么点子非鱼安知鱼之乐的意味。

 

飘进来的雨打湿了今夏的额发，湿哒哒地贴在脸上。他为何要自称那人？

 

……

 

淳于府的樱花树被连日哭哭啼啼的大小姐摇落了满地。一地粉红被淳于老爷以不吉利为由叫人扫去，敏儿窗外只剩了光秃秃的褐木。

 

“什么？！向你提亲的是司马长安？”今夏的手指一下随着她的语气戳进了小小的橘子里，酸酸的橙色汁液染进了指甲缝。

 

“嗯……”淳于敏只能把今夏找来对着她哭诉。敏儿以为爹娘都疼她，弟弟也从来护着她这个姐姐，嫁娶之事一定幸福美满。

 

没想到她赞叹期许的大红嫁衣和金绣凤凰，就这么到来了。

 

“怎么会呢？他不是两年前才娶了陈家二小姐吗？”今夏擦着手指，抬眼示意端茶进门的丫鬟鸳鸯把东西放下。

 

“你当年去了南京，不知道。也是不过半年，人就暴毙而亡了。”淳于敏气得摔了自己的杯子，觉着外面的人半点动静都没有，又摔了今夏的茶杯。

 

“唉，你别烫着自己……”今夏心疼地托着敏儿的手呼呼，“可我记得淳于家和司马家素来并无来往，他怎么会看上你了？”

 

“都是因为弟弟。”

 

“淳于启？”

 

“我也不晓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好像跟司马长安私下往来很久了。”

 

“但是，为什么他都不带商量的就要你嫁，日子还选得如此随意？”

 

敏儿揉着红肿的眼，将手里的香帕摔在桌面上。她眼里积满了怨怼，“因为他……前几天杀了个人……”

 

今夏被她幽然的语气惊到，严肃的表情就僵在那里。

 

“司马长安有办法帮他摆平，但前提是要我们两家联姻，他要娶嫡女。”说着这姑娘又哭了起来，可是她怎么哭，府里的人都视而不见。

 

“敏儿你别怕，我带你找他去！我揍他一顿，一人做事一人当，自己杀了人不敢认，还要牺牲你一辈子的幸福。”今夏偏头指了指门，她知道淳于启肯定又躲在书房里假正经了。

 

“算了吧……爹娘现在只护着他，我能有什么办法呢。今夏，我知道只有你对我最好，所以你和大哥哥成亲的时候一定要幸福，让我看着你们好好的……那样我至少觉得日子还是有指望的。”

 

“敏儿，我和陆绎……我们……”今夏欲言又止，她和陆绎分开了也还是默契地选择对这个天真可爱的女孩隐去真相，从未在这两年的书信中提起那件事。

 

“你们怎么了？”淳于敏吸吸鼻子，也不顾大小姐的仪态身份，执着袖子就擦眼泪鼻涕。

 

“没事，我们没什么。你别太难过了，我都陪着你。”

 

……

 

陆绎并没有收到淳于府的请柬，因为淳于老爷将喜帖寄到了京城。他和乌安帮一行人是为了司马长安而来的。

 

根据乌安帮的耳目所知，司马长安一直以来都在与沿海的倭寇做着矿产和火器生意。陆绎带着岑福在城中的凤来客栈落脚，刚换了文士的衣服出门，就撞见当街有人闹事。

 

“是哪里来的登徒子？我家小姐就要嫁人了，你们还敢轻薄她不成？我马上就叫官府的人来将你们抓了去。”鸳鸯护在淳于敏和今夏面前破口大声道。

 

“鸳鸯，别跟他们废话！”今夏拧着拳头，咬咬牙走上前去，“这些人就是欠收拾。”

 

“穆姑娘，您别啊，他们四个人呢……您要是受伤了，我回去怎么跟你家公子交待呀？”小丫鬟扯着今夏的衣服不让她走，连带着敏儿也担心地猛摇头。

 

今夏才抬脚踹翻了一个话最多的，算着身后应该有人要偷袭她，转眼却看到另外三个人已经被岑福和陆绎按在了地上。

 

她一时又愣又愁。

 

“岑福，把人绑了送去衙门吧。”陆绎用檀木折扇拍了拍衣摆上沾的灰。

 

“大哥哥！”

 

“今夏？你……回杭州了？”他诧异，初刻惊喜，但怕她不高兴，又刻意疏离了些。“我此次来是办案的……”

 

“唉，真就是有了未进门的媳妇就忘了我这个表妹了……多年不见大哥哥，你竟第一眼里只有今夏。”

 

“表妹，我们不是……”他觉得敏儿的神情有些哭怏怏的，但也不知其二，只见今夏叹气后对他使劲眨了眨眼。

 

“大哥哥还害羞了不成？现下好了，知道你来了杭州，爹娘肯定要问你一通成亲的打算……我今天这心也算是散够了，你们好好聊吧，我就先回去了。”

 

淳于敏以为他们因为什么事有了嫌隙，所以陆绎见着今夏说话才支支吾吾的。这几天今夏为了陪她也挺辛苦的，拢共她们两个聊得再多也改变不了什么，不如成人之美吧。

 

“敏儿？你真的……”今夏想说些什么，被淳于敏难得一见的甜美微笑堵了回去。“好吧，你回去小心些。”

 

陆绎上前牵起今夏的手，渐渐看着敏儿走远了。

 

“她怎么了？”陆绎拉着她往西湖边走，去往他们以前常常散步的地方。

 

“你不知道吗？敏儿要成亲了。”今夏垂下眼，挣开了陆绎温热的掌心，“我……自己走就好。”

 

“成亲？对方是哪一家？”

 

“司马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