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白甜

【古代AU|穆老关门弟子X大师姐家锦衣卫】桃花倦倦·花再开5

花再开5

 

秋日青云画天狗。

 

今夏和小新一同在桃花谷，日日晨起，收了一个月的秋露，学着酿了一小坛秋露白。

 

她抱着手中大大的帏帽，一圈垂络上系着的白玛瑙珠翠齐齐摇摆。

 

“妹妹？怎么了？”小新放下手中的兰竹中楷，望向跑进自己房间的今夏。

 

得知陆廷去世消息后的这大半个月里，她话比之前更少了些。除了每天早上和自己一同爬上后山采露，其余时间大多单独待在房里弹琴看书。

 

此时今夏倚着门框，对穆新淡淡地展开一个微笑。

 

“走吧，带我去丹青阁，我要找那个蓝衣方士。”

 

既然蓝青玄说他们有缘，今夏想那便试一试吧。

 

小新蹙眉称怪，“现在就要去？”

 

“嗯。”她自顾自地戴上帽子，只见哥哥小声叹了口气，走过来抬手攒住了帽带儿。

 

小新专注地给她绾了个结实的蝴蝶结，“走吧，我们下山去。”

 

丹青阁后种的是一片常青的竹子，蓝青玄交待过让几个小道士看管前殿，自己抱了一葫芦竹叶青酒，坐进林子里摆着棋局。

 

“道长，外头有个姑娘指名道姓地要见您。”

 

“哦？她可有带着一个爱穿白袍子的清俊小哥同来？”

 

小道士肯定地回应。蓝青玄摆摆手叫他请人进来，心想夏小姑娘总算是记住了自己的名字。

 

“嗯……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这一局。”蓝青玄回忆着两年前南京来的信中的那一盘棋局，那令人意外的解法倒是很令他眼前一亮，“不管不管，就这么摆好了！”

 

当年是他布局，小今夏夜里无心进了小新的房间给出了翻转局势的解法。

 

蓝青玄摩挲着手中的黑子，笑觉小姑娘慧心见长。见子如见局，小蓝一时好奇，不禁想猜她的来意了。

 

今夏拨开帽前珠帘轻纱，恭敬地问候，倒叫假装正经端坐的蓝青玄有些不习惯。

 

“我阁里的竹林好看吗？”他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招手叫今夏到自己面前坐。“别急着开口求我，我们先下会儿棋呗？”

 

她看看小新，后者假装不在意地扑着落在身上的竹叶，耳朵却一刻也没放过他们的对话。

 

“不过……这次你是黑子。”蓝青玄端起棋盘，转着翻了个儿。“请吧。”

 

桌上的围棋平平淡淡地下。

 

“小小夏，你想好了？”

 

“嗯？”她以为对面一如往常笑嘻嘻的男人指的是棋，望着他的眼睛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棋子放在了自己原先看中的点上。

 

“害，我不是说这个。这盘棋不下也罢，我就装模作样地摆个架子。”他推乱棋盘，一眼看到结果的局没意思，对面的小姑娘竟然还挺沉得住气。

 

“你想请我进京吧？”

 

“你怎么知道？”

 

“这不是，摆明了的事儿吗？我掐指一算就……”他自如地说着话，却被小新飞来的眼神止住。蓝青玄一时得意，忘了三年前在楼外楼答应过他不能给今夏算命的事。

 

“哦……既然你知道了，就说说吧？”

 

“我呢，随遇而安的，那种云波诡谲的地方……想想也还是挺有趣儿的，可以一试。不过，你请我去了，你也得在京城才行。”小蓝在矮桌边托着半边脸颊，大大的袖子堆在被他弄乱的棋盘上。

 

“我……会去的。”

 

“这话，也得有个期限不是？”他拿起小杯喝了一口清冽的竹叶青。

 

“你想要什么？”

 

蓝青玄笑着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他举起小臂，比划着两根手指。

 

作为期限的抵押，他要小新留下，日后她来了自当能在京城相见。

 

作为入京的报酬，他要的则是今夏种在扬州小院的那棵桃花树。

 

小新曾说过，她假装不在意，却守着那棵小桃树等花开，等了很久。蓝青玄记住了。

 

“不过啊，小小夏。”

 

今夏还没来得及思考他为何只要一棵小桃树当报酬，只见对面的蓝青玄收起嬉皮笑脸的神色，说了两句话。

 

“你很怕疼。”

 

他眼中闪过猩红的血色。

 

“真的下定决心要回去了吗？”

 

真的下定决心，要亲手砍断埋藏进地里那万千钩缕的爱恨了吗？

 

今夏眼神空空的，却不假思索地点头。她再不舍得陆绎一直一个人面对了。

 

……

 

林菱被严世蕃关在别苑里的两年中，一直在编修一部未完的医经。所幸要些什么药材、书籍，都有人能找来，见不到严世蕃的日子还算安生。

 

直到她这日发现几年前曾替乌安帮帮众解过的蓝玉簪毒，是严世蕃的指使药王谷中人炼制的。

 

“怎么会……”

 

严世蕃如旧，换了一身没有女人脂粉味道的灰鼠紫袍来看林菱。

 

陆廷去世，对他而言是个好得不能再好的消息。心情爽快时如果美人能赏脸就更好了。

 

可他日思夜想的美人拿着裁纸用的骨刀冲他发脾气。

 

“林菱！”严世蕃使劲捏断了她的腕骨，手里的小刀顺着长袍摔在地毯上，“没关系，虽然你知道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但我对你……永远有用不完的耐心。”

 

“那蓝玉簪，你竟把它放在倭寇手中为害无辜之人……你……”她吃痛，望着自己垂下的右手，转脸用恶狠狠的眼神死死盯住严世蕃的毒蛇眼。

 

“你不高兴了？我的菱儿不是想解百毒吗？不如这样，我让人制毒，给你解闷儿，好不好？”他心疼地托着林菱骨折了的手腕，把人抱进了房间，招手冷冷地命人去请大夫来接骨。

 

“不好，你放开我！”

 

“我还真怀念当年你为了刺杀我时与我在床榻上亲密的样子。可惜你的手折了，现在拿不起簪子来刺我的眼睛了。”他垂下眼睑，带着情欲地舔了舔下唇。

 

“你走开。”林菱在他身下挣扎，推翻了桌上摆着的樱桃。黑红的果子滚了一地。

 

“好好养伤吧，我期待有重温当日情景的那一天。我等着。”

 

……

 

“欸，穆新，你这个人怎么回事。”蓝青玄怕在自己的地盘摔成个狗样，一边悬着心留意脚下的石阶，一边追上背手离开的小新。“端午之后我们就没见过了，你现在这是什么态度嘛！”

 

小新打算跟他置气，继续向前走着，不回头。

 

“你不会这么小心眼吧，我就是随口一说，不是真的把你看作抵押物的。”小蓝挠头，小男孩个子年纪都长了，脾气也长了不少。

 

“我不在意。”他大幅摆动的手勾起了长袍，扫起石板地面上枯黄的叶子，走向开阔处时，影子落进悄然跟来的夕阳里。

 

“那你是不高兴我算了呗？”他想把小新扯近一些，被他一大步躲开，扑了个空。

 

“你算就算了吧，我不想知道。”

 

“我这不是下意识觉得你也关心她的想法吗？看得我哟，怪心疼的。”蓝青玄嘟起嘴巴说。

 

“那你也猜我的心了？”穆新不悦地转身，白狐狸似的脸望着他。

 

“你的心那么明明白白的，纤尘即现。不用猜，猜了我们的关系就远了。”蓝青玄甩手说道，又扑了一次空。

 

“欸！天就要黑了。大晚上的，你不在我这丹青阁里睡，还要去哪？”他吃瘪，晚上的酒都准备好了。

 

小新负手，抛下话音，前行的姿态像暮色中的白鹤一样清雅。

 

他说，他要陪她回扬州砍树。